《王维胜话陇原》第66篇

非子养马于羌戎

王维胜

神话小说《西游记》似乎与临夏特别有缘，本地学者王晓元先生写的《西游记》中的临夏——双叉岭唐僧遭遇猛兽，写得非常精彩。而在《西游记》中最出彩影响最大的人物当然是孙悟空。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是弼马温，就是负责为玉帝养马。

古代养马是个非常重要的职业，冷兵器时期，马是最主要战争工具。战场上没有枪没有炮，将士们凭借的是金戈铁马、刀光剑影。两军对垒，骑兵在机动性和冲击力上来说，都对步兵形成了天然的优势。所谓的千里马，汗血宝马，那可是冷兵器时代出奇制胜的法宝。无马不成军，马在经济、交通、国防上作用十分重大。

西周末代帝王周幽王死后，宜臼即位为周平王，迁都洛邑，拉开了东周历史的大幕。这时的周王室，日益衰微，各诸侯国以强并弱，齐国、楚国、秦国、晋国势力开始逐步强大起来。诸侯国之间互相征战，战争不断。这就需要大量优质的战马。

正如孙悟空从弼马温开始，演出了精彩的人生，周朝的历史舞台上，就有一个人物，从小角色逆袭而成大演员，从一个连弼马温都算不上的马夫，逆袭成为周王朝附庸，成为一诸候。而他的子孙，更是开天辟地创建了大一统的秦帝国。

这个马夫就是秦始皇的老祖宗赢非子，即后世所称之秦非子。

赢非子所处的时代正是西周周孝王时代。

周孝王姓姬，名辟方，是周穆王之子，周共王姬繄扈之弟，周懿王姬囏的叔父。他跟明朝朱棣可有一比，叔父夺了侄子帝位。 周懿王死后，理应由太子姬燮继位，但是姬燮懦弱无能，姬辟方乘机篡位，登上王位，成了西周第八位君主。对于这样一位西周的最高统帅，无疑将军队看得很重，而马的好坏，决定着帝国的国防实力。

周孝王在和戎人的战斗中，逐渐意识到：戎人之所以那么强悍，是因为他们有马。如果要战胜他们，必须也要靠马。于是周孝王选择汧水、渭水之间的一块天然牧场作为养马场，从戎人中引进大量种马，大肆繁殖马匹。 汧今为千阳，渭为凤翔。

对养马这件富国强兵的大事，周孝王十分重视，每年都要去牧场检阅一番。

有一年，周孝王巡视养马场，看到牧场中马儿头似龙，颈似凤，马儿跑起来轻逸快捷，很高兴。问这是谁养的马？旁边一位犬丘人告诉他，一个叫非子的养的，这人极会养马，马只要一经他手，就会又肥又俊。周孝王立即命非子来见。

非子跑步来见周孝王，领导很高兴，问养马之道，非子对答如流。领导问得也很细，诸如马匹的调养、训练、繁殖和疾病防治等等，非子从理论到实践，都能说出一套高超的办法。周孝王听后龙颜大悦，又问非子的家庭出身。

非子照实回答：本人系上古部族首领颛顼的后裔。先祖叫伯益，辅佐舜帝驯服众多鸟兽，舜帝赐其为嬴姓。

周孝王问：伯益的后代都有谁？

非子很机灵，回答道：造父。

周孝王眼睛一亮，是周穆王西巡时驾车的那个造父吗？

非子点头称是。答道：“造父因平定徐偃王之乱有功，周穆王将赵城赐封给他，我们族人都以他为傲，以周穆王赐的赵城为氏，称赵氏，即为嬴姓、赵氏。”

周孝王又问，你和造父是什么关系？

非子回复，我们同根，他是远房叔叔。我的祖太爷蜚廉有两个儿子，长子叫恶来，生的儿子叫女防。女防生了旁皋，旁皋生了太几，太几生了我父亲大骆。祖太爷蜚廉的小儿子叫季胜，季胜生了孟增，孟增生了衡父，衡父生了造父。

周孝王捋着胡须说，哟，那你就是赵非子，名门之后呀。你父母亲叫什么？

非子恭恭敬敬地说：我父亲叫大骆，住在犬丘（在今天水市西南西和、礼县交界一带）。母亲是申侯的女儿，我们兄弟两人，我的大哥叫成，我叫非子。

周孝王饶有兴趣地问，你大哥成呢？他也养马吗？

非子说，他不养马。他继承了犬丘封地，在犬丘。

周孝王觉得非子是个人才，提拔他当了弼马温，到汧水、渭水之间主管马匹。

秦非子受命之后，处处尽职尽责，只用了四五年时间，马匹数目大大增加，而且养的马雄峻无比，周孝王每年来看都非常满意。

周孝王真个爱才之人，心想让非子继承其父大骆的宗脉。这样，犬丘封地的主人就成了非子，而不是成。但这件事君王说了不算，要跟申侯商量。因为申侯的女儿是大骆的妻子，她生的长子是成，次子是非子，按照谪长制，成是大骆的宗脉，应该继承封地。如今要废长立幼，必须得到申侯支持。

申侯一听，知道这不合理法。他婉转地向周孝王说：“从前，我们先祖住在骊山，生下一个女儿，成为戎胥轩的妻子，生下中潏，因有亲戚关系，而中潏归附周朝，保卫西部边垂，西部边垂也因而和睦。现在我把女儿嫁给大骆，生下嫡子成。申、骆再次联姻，西戎都归服，所以您才坐稳王位。求您仔细考虑一下。”

周孝王想了半天后说：“从前伯益替舜帝主管牲畜，牲畜繁殖得很好。所以封有土地，赐姓嬴。现在他的后人非子也替我养马，我就分给他土地，让他作为一个附庸国。”

于是便把秦地赐给非子，让他再延续嬴氏的祭祀，号称秦嬴。而且也不废黜申侯女儿的儿子成做大骆的宗脉，以便与西戎和睦。 

不过非子得到的只是一块封地，在张家川回族自治县以南，处在西部羌戎的包围之中。需要引起注意的是，羌戎是游牧民族，四处放牧，河州是他们的牧场，换一种不太严谨的思路，羌戎就是千年以前的河州人。非子这块不足百里的“附庸”，既不是诸侯，也算不上卿和大夫，而且处在河州人的包围圈中。但是秦国以此为基地，在西域崛起，并一步步走向强盛，到赢政时代，一统天下，建立了大秦帝国。

王维胜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茅盾奖入围作家。出版长篇小说《黄蜡烛》、《双城》、《打马走过草地》、《花儿》；传记《胡廷珍传奇》、《马殿选传奇》；大型旅游散文集《寻古探幽览胜》；网络小说《王维胜揭秘马仲英》。曾获《小说选刊》笔会奖、黄河文学获、敦煌文艺奖等多种奖项。长篇小说《花儿》入围第九届茅盾文学奖，获第六届黄河文学奖，第八届敦煌文艺奖。

主 编：陈华、凌峰

副主编:牛占虎、鲁世发、郗建农

编 审:牛占虎、陈南海

编 辑:癿倩倩、陈亮、魏丁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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