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科普新天地 2021-10-20
《王维胜话陇原》第61篇
王维胜
《后汉书》是一部记载东汉历史的纪传体史书，由中国南朝宋时期的历史学家范晔编撰。它与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、《三国志》合称“前四史”，在历史上影响很大。里面一篇西羌传，写的是西周时期羌族首领扑朔迷离传奇故事：
羌无弋爰剑者，秦厉公时为秦所拘执，以为奴隶。不知爰剑何戎之别也。后得亡归，而秦人追之急，藏于岩穴中得免。羌人云爰剑初藏穴中，秦人焚之，有景象如虎，为其蔽火，得以不死。既出，又与劓女遇于野，遂成夫妇。女耻其状，被发覆面，羌人因以为俗，遂俱亡入三河间。诸羌见爰剑被焚不死，怪其神，共畏事之，推以为豪，河湟间少五谷，多禽兽，以射猎为事，爰剑教之田畜，遂见敬信，庐落种人依之者日益众。羌人谓奴为无弋，以爰剑尝为奴隶，故因名之。其后世世为豪。
这段文字虽然只有短短七行，但信息量很大，里面不仅说了一段坎坷曲折的奇美的爱情故事，而且透射出巨大的史料价值。
那么西羌传中提到神秘的英雄人物，究竟是谁？
这个人叫无弋爰剑。
无弋是历史上罕见的复姓，《中国古今姓氏辞典》注云：“无弋，汉时西羌族祖之号，子孙以为姓。”羌语中无弋是奴隶的意思，爰剑则是他的名字。从古代语言发音特征考证，爰剑是有文化的意思。由此推断，无弋爰剑是一位有文化知识的奴隶。
奴， 从又、从女，会以手擒女俘，迫其为奴之意。始见于西周金文。我们常听到一个词，奴婢。“皆古之罪人也。”这是女俘。隶，从手（又）从尾。隶是从事采摘果子的工作的奴隶，当然是男的。“奴”和“隶”这两种名称在先秦时代都已存在，指失去人身自由并被他人任意驱使的，为他们做事的人。
通俗些说，这位叫无弋爰剑的人是被人掳去的男奴隶。
紧跟着的问题是，他被掳去之前，是哪个部落的人？
这个问题，《后汉书》上有一段话说：“不知爰剑何戎之别也。”这句话很含蓄，很简略，没有提到他的具体部落。但史学家分析，他很可能出自义渠戎，这一支羌部落可能在今甘肃、陕西和宁夏一带。大约公元前600年时，其疆域西达西海固草原，东抵桥山，北控宁夏河套，南达泾水的大约10万平方公里的地域。这是一个由小到大，不断发展壮大起来的部族，从单纯的游牧发展到了半农半牧。
也有人说，无弋爰剑出自大荔戎，就是陕西大荔一带。
无弋爰剑被谁俘获？为谁做事？
《后汉书》记载很明确，为秦人，为嬴氏部落。
嬴氏部落的先祖秦厉公时代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纷乱的时期，秦厉公东征西讨，多次和羌戎部落开战。史书中几处记载的几件大事值得关注，如发生了一些如秦伐西戎大荔，征伐义渠，俘虏其国王，但义渠并没亡国。大约在这个时候，义渠戎国的无弋爰剑被秦军俘虏。故有此说：秦厉公时为秦所拘执，以为奴隶。
那么西周时秦人在什么地方？
在西犬丘，就是现在的礼县、清水、张家川一带，补充一句周在庆阳。无弋爰剑摆脱嬴氏，逃亡到河湟地区，成为罕开羌部落著名首领，因开发河湟而遗福后世。据记载，到秦汉时，无弋爰剑的子孙建立起了150个部落，遍布青、川、甘、陕、宁、藏、新等地。以致到了后世，凡有羌笛声处，皆有其子孙。如今青海贵德县生活着乜氏、赵氏两个姓氏，自称是无弋爰剑的后裔。
那么无弋爰剑千里逃亡，上演了怎样的惊人故事呢？
无弋爰剑设法逃出了秦人的魔掌。半路上，他遇到了一位少女。在追兵蜂拥而至时，少女把他藏进了一个山洞。无弋爰剑躲入山洞之后，秦人追兵随后而到，将山洞口堵死，放了一把火，想烧死他。可秦人点燃柴草后，火焰浓烟形成了一幅斑斓猛虎的图案，阻挡火焰向山洞中燃烧。
什么情况？不明白！
有人说，神助。
就像羌族的诗史中吟唱的那样，凶残的秦兵在洞口放火焚烧，结果一只老虎冲了出来，秦人只好草草收兵，狼狈逃窜。无弋爰剑逃过一劫。
大难不死的无弋爰剑出洞后，问美丽的少女：为什么救我？
少女没有说话，慢慢撩起覆盖在脸上的长发，露出真容。
无弋爰剑看到这位少女没有鼻子，她受过劓刑，也就是受到了割掉鼻子的刑罚。但他依然扑伏在地，泪流满面，大声地说：我爱你。
少女流着泪水说，我没有鼻子。
无弋爰剑说：你有金子一般的心。
于是两个苦命人相拥而泣。
他们结成了夫妻，一起逃回湟水、黄河交界处。散落在这里的羌族听说无弋爰剑被秦人火焚而未死的神奇经历，共同拥戴他为部落首领。无弋爰剑将从秦人那里学来的农业生产技术传授给大家，引导羌人进行农耕生产。从此河湟地区农业发展、牧业繁荣，羌人生活有了明显的改善，部落也日益强大起来
王维胜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茅盾奖入围作家。出版长篇小说《黄蜡烛》、《双城》、《打马走过草地》、《花儿》；传记《胡廷珍传奇》、《马殿选传奇》；大型旅游散文集《寻古探幽览胜》；网络小说《王维胜揭秘马仲英》。曾获《小说选刊》笔会奖、黄河文学获、敦煌文艺奖等多种奖项。长篇小说《花儿》入围第九届茅盾文学奖，获第六届黄河文学奖，第八届敦煌文艺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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